私设男博.本章涉及赫博/炎博 以及一笔带过的送葬人先生与结尾露面的银灰.
Well my heart is gold and my hands are cold.
我心如黄金 双手却冰冷如磐石。
——Halsey·《Gasoline》
“您在袒护他,将军。”
“或许曾有人教过您不要轻易揣测他人想法,傲慢常使人付出代价。”
他说:“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抱歉,我收回上一句话。”
她回答:“既然这是将军的考量,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异议。您是当时到场的唯一证人,对此我们无权质疑。”
“但将军,您要时刻记住自己的立场。罗德岛向您展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其中有很多隐情,请您理解。某些事我们还是不希望您干涉太多。”
“这是威胁,还是命令?”
“只是忠告,将军。”
赫拉格推门几乎没有声音。他看到青年坐在病床上,额前碎发遮蔽双眼,剪影与头顶人造冷色光源一般静默而苍白。
“我都听到了,将军。”
青年声线略微沙哑:“给您添麻烦了,抱歉。”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博士。而这次是我的失职。”
赫拉格在他面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与水果刀:“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吗。”
接着他听到闷响,被称为博士的青年脱力地后仰栽倒进不算柔软的床单,眼底是藏不住的疲倦与青黑。
将军第一次见到青年时他意气风发,浅色虹膜凌冽如黎明曙光,其中有无声燃烧的火焰。他们叫他博士,但于将军来说他与其他同龄的孩子没有区别,他们本当享受此刻青春大好年华,在阳光下相拥,毫无顾忌地大笑,随心所欲地活。
假使天灾未曾降临。
“您记得我做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将军,我忘记了太多东西,之前也是,”博士的语气过于平淡,客观得像旁观者陈述他人命运,“我什么也不记得,我几乎快遗忘了我生存的意义。”
“但罗德岛不能没有我,将军。人们需要我,即使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他还记得切尔诺伯格,那个压抑而沉重的名字,以这个地名为代号的事件埋葬了整个城市。切尔诺伯格于罗德岛几乎像个禁词,经历过的人们总是尽量避免提起有关这座城市的一切,不再有那些或残酷或温情的过去时,罗德岛在那里付出了太过昂贵的代价。
仅仅只是为了救回自己。
他们撤离,经过平民窟。有人哭喊,有人尖叫,有人祈求神明,有人相拥,有人争执,有人跪倒于地,孩子们扯着父母的衣角流泪,他们的脸上沾满尘灰。
而那时的他无能为力。
很多人死了。其中有人记得他,也有很多从未与他有过交集。无论如何,他们救回了一个陌生人,这是个讽刺的现实。
凯尔希叫他博士,阿米娅叫他博士,很多人这么叫他,其中一些人熟悉的语气让他感到陌生,他们可能只是透过自己在追忆他们回忆片段中的另一个人。于是他开始学习,通过他人零碎记忆片段拼凑出一个过去的自己,他模仿得很成功,几乎就是过去那个人。
但他们还有更多没告诉他。他一开始就知道所有人都在刻意隐瞒一些事实,他们选择性地透露回忆,担心青年会因此而发疯。
他明白他们的用意,但关于自己过去的一切完全掌握于他人手中的事实已足够使人压抑。
沉默,长久的沉默,剥离视觉后金属切割物体的声音尤为清晰。
将军常年持刀的手很稳,也很灵活。他将苹果块削成动物与鲜花的模样,之前他在诊疗所中通过类似的技巧安抚过那些初来乍到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们。
“你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
然后他把苹果块码在瓷碟中,他知道博士醒着。
“博士,你需要摄入糖分。”
博士喜欢甜食。赫拉格总是随身携带一些饼干与糖果,为了应付青年的日常突击。但今日是特殊情况,他能给一位病人的甜食除了葡萄糖溶液只有苹果块。
博士睁开双眼。他起身,眼中无悲无喜,咀嚼吞咽的动作麻木地像机器。
机器。
“我曾预想过。”
博士打破沉默,他说,“或许我过去双手沾满鲜血与罪恶,屠戮如机器。”
回应他的是拥抱,赫拉格沉默地拥他入怀,动作意料之外的轻柔,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博士忽然有一瞬间眼眶酸涩,但他终究没有落泪。
“只要你不想,”他说,“我绝不会让你成为那种人。”
赫拉格已失去太多。他是将军,他也不过是将军,有太多过去他无能为力。他看过无数光焚寂,无数人与自己背道而驰,而青年绝不能成为下一个,他绝不会让青年成为下一个,无论付出什么。
青年有双历经战火却不曾消退光芒的眼睛,他明亮而纯粹的目光在动荡战火中犹如某种易碎的奢侈品,如灯塔般对那些迷途的旅人拥有特殊的吸引力。
总有人需要为了光明终生藏匿于阴影,与不知名的怪物残杀至死,直到成为怪物本身。
而赫拉格愿意成为怪物。他本就是怪物,为此他不介意于泥潭中沉溺更久。
“谢谢您,将军。”
博士伸手与他相拥,他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有些累。”
“至少现在,我还不会倒下。”
博士不会落泪,他更不会被压垮,至少他还能是光源,他眼中火种尚未熄灭,还有无数漫长黑暗前路等待他摸索着前行。
怪物害怕光,那就让光照到力所能及的地方,不想让黑暗中的人被怪物同化,那就驱散黑暗。
他们都是怪物。怪物与怪物相互救赎,怪物们是彼此的灯塔。
他们出门时正巧撞上医疗部门的职员送文件,那位面生的女孩看起来很吃惊。
“博士?可是您才刚刚——”
“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博士的承受与能力或许比赫拉格想象得还要强大很多。他在赫拉格面前还是个孩子,但罗德岛几乎大部分人在赫拉格面前都是孩子,除此之外博士在罗德岛的确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领导人。
“你手上的是?”
他披上大衣,自然而然抽走医疗部人员手中的档案,只看一眼便皱起眉头。
“炎客?”
他叹气的动作看起来头疼并习以为常:“又是他。”
“是谁?”
“新来的,”他回答赫拉格,“一个感染率高到濒死但极其不配合治疗的…干员。”
他有片刻停顿,赫拉格觉得他原本想使用的宾语大概是“疯子”。
“但我们能处理好的…”
“处理好?你指的是和他差点在休息室打起来那次?”
他笑,语气却似乎没有玩笑的意思。
“我说过你们搞定不了他。”
博士重申一遍:“让我去和他对峙。”
“需要我同行吗?”
“不必了,将军,您做的已经够多。”
博士将风衣外套的拉链拉至最末端:“他一向独行,只有我有和他谈判的可能性。”
“别担心,”他语气带有安抚与担保意味:“我有分寸。”
“今日休战。”
“但你的行为正在挑起战争。”
“用另一位新干员的话来说,我感到迷惑。”
博士拿着注射器,“接受治疗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或许真是如此,但我不接受。”
男人嗤笑:“我和那些终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懦夫不同。”
“或许你很少在其他干员面前出现是件好事。”
博士排出针管中多余气泡:“寡言离群的确能增加你生还的几率。”
“那个叫赫拉格的人帮你隐瞒了什么?”
“看不出来,消息还挺灵通的。”
博士转身正对他,拎着那管注射器,“但这和你没有关系。”
博士和炎客针锋相对是常态。他一向和干员们气氛融洽,炎客是例外,男人莫名的压迫感与敌意使他感到不适。同时这个捉摸不定的撒卡兹人也掌握着部分有关自己的回忆。
他当然好奇。但好奇心会害死猫,博士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制力。他绝不会越界,同时一但对方越界,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击。
“看来是真的了。”
男人笑,亮出锋利的犬齿,他喜欢看博士对他沉下脸色的样子,这种极端的区别对待让他感到久违的兴奋。
“我以为他和罗德岛也是一伙的。”
“合作关系。将军不是罗德岛的人。”
“没有区别,他们同样都在隐瞒,他不过是采取更迂回的方式。”
他逼近青年,直到使青年完全被笼罩于身高差所营造的阴影之中。
他附在青年耳边耳语:“他们居高临下的仁慈越发让我感到你的可悲。”
“闲谈时间结束。”
他们在无人的休息室打了一架,疯狂而理所当然。博士会输,意料之中。
“身手不赖,”炎客将他的一只手腕按在冰冷墙壁上,“比那些没有脑子的敌人有意思得多。”
意料之外的是他能够在那个刀尖舔血的撒卡兹战士面前撑那么久。但炎客的身体素质与战斗经验过于强势,他还是个病人,最后只能被对方抵在沙发靠背动弹不得。
博士猜想此时他们的姿势必然十分糟糕。
但炎客没有扣住他另一边拿着注射器的手。他尝试做出下一步动作,得到的是战士带威胁性质的警告。
“我留你这只手是为了谈判,而不是偷袭。”
他们此时的视角使得博士被迫与对方平视。炎客此刻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说:“谈判是你提的,现在你可以开始谈条件了。”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会是场公平交易。博士几乎想骂一句脏话,但良好的教养与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于是他反问:“你希望得到什么?”
“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男人略微眯起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像是审视自己的猎物:“你知道的,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倘若谁给予我疼痛,我会加倍施还。”
然后他满意地从青年沉默的眼睛里读出妥协。
炎客用手扣住青年后颈的动作没有想象中粗暴,或许出于猎人对猎物最后的怜悯。青年有温暖柔软的皮肤,他附着薄茧的指腹能感受到皮肤之下脆弱的血管挣扎着跳动。
他也确实履行了他所说。犬齿轻而易举地穿透皮肤时他感受到青年吃痛的的颤抖与压抑的喘息,但那双将注射器中药剂推送进他动脉的手却稳得像台精密的机械。
就是这具几乎不堪一击的身体在过去机械般运转,机械冷漠而麻木,屠戮了几乎所有阻碍目的达成的人。
而这具身体此时在自己的生还者身下无力挣扎反击。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你会知道的。”
炎客看着青年脖颈与肩膀交界处渗血的牙印,像是欣赏艺术品,或是战利品。
然后他松开青年,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他们的距离迅速从负数回归正常数值,仿佛刚刚的经历于他索然无趣。
所有人让怪物沉睡,而他期待着怪物复苏那天。
大门重新合上时博士差点没握住手中的空针筒。他与炎客对峙时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几乎有点虚脱,痛觉与低血糖所带来的晕眩蚁群般啃噬他的意志。
所幸这种状况并不会持续太久,他用力地重新拉上大衣拉链,将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想着待会该如何回到办公室处理伤口与衬衫上的血迹。
下一刻他听到休息室大门被重新打开,他神经过敏地抬头,正巧和来人对上视线。
“…银灰先生?”
有些难办,他想到,菲林族的嗅觉向来很灵。
但某种意义上他更加庆幸,他庆幸此时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来源于自己。
与罗德岛失联直至获救部分的记忆他忘了很多,但不代表他忘记全部,他还记得残存意识最后一刻自己双手脱力,几乎快握不住手中长刀。然后他于死寂中听见水声,一滴,两滴。
那是他手中利刃与身上衣物滴落他人血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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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战地秘闻剧情反而越来越在意博士的心理状态 干脆自己摸了一个充满矛盾而冲突 清醒且自我挣扎的 不断救赎他人却无法自救的博士
或许有一点步凯尔希后尘的意思(?)
摸不准摸不准全都是欧欧西和bug…反正我是脑爽了 凑合着看呗有没有下一章看情况 阿送和阿灰戏份都在下一章 写了四k字说不定能有十几个热度的同情分(?
就这样 祝食用愉快啦🎶